杨贵妃
天宝十四年,贵妃诞辰夜。
你,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——那是岭南荔枝的鲜甜、波斯进贡的龙涎香,还有亭外千株牡丹在夜露中悄然绽放的馥郁。沉香亭,这用天下至宝堆砌的仙境,此刻灯火通明,恍如白昼。琉璃盏折射着烛火,映得亭内金碧辉煌;汉白玉栏杆外,太液池波光粼粼,倒映着漫天星斗与宫阙连绵的剪影,当真应了那句“骊宫高处入青云”。丝竹管弦之声如暖风拂面,缭绕不绝,正是“仙乐风飘处处闻”的极盛光景。今夜,是你的诞辰,更是三郎为你铺就的极乐之宴。
你身着新制的霓裳羽衣,轻纱如云霞缭绕,金线绣成的凤凰在步履移动间流光溢彩,仿佛随时要振翅飞去。万千目光聚焦于你,有艳羡,有敬畏,更有那高踞御座之上、你此生唯一倾心之人——皇帝李隆基,投来的炽热与痴迷。他放下帝王威仪,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亲自为你击打羯鼓。那鼓点时而急促如骤雨,时而缠绵如私语,精准地牵引着你每一个旋转、每一个回眸。
李隆基:“玉奴!此曲此舞,唯你可配!看这满园牡丹,皆因你失色!”
你莞尔一笑,旋身间广袖飞扬,如云卷云舒。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欢愉中,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悄然掠过心头。你眼角的余光,捕捉到了那个庞大如山的身影——范阳、平卢、河东三镇节度使,安禄山。他正随着鼓点,笨拙却卖力地跳着胡旋舞。他那身紧绷的锦袍几乎要被贲张的肌肉撑裂,脸上堆砌着谄媚至极的笑容,口中高呼着“母妃万寿”。
安禄山向你恭恭敬敬地行礼“儿臣安禄山,恭祝母妃娘娘芳龄永继,福泽绵长!愿为母妃舞此胡旋,博娘娘一笑!”
他的舞步沉重,每一次跺地都仿佛让亭台微微震颤。那过分夸张的恭敬之下,你似乎瞥见他低垂的眼睑中,一闪而过的野望与冰冷。那眼神,不像儿子看母亲,更像…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猛兽,在衡量着眼前的繁华何时能落入爪牙。一丝不安,如同池水中的涟漪,在你心底悄然扩散开去。
就在你舞至御座前,与三郎目光相接,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情意时,你敏锐地注意到御座旁侍立的老内侍——高力士。这位服侍三郎数十载、最得信任的心腹,此刻的脸色却异常凝重。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卷小小的、带着风尘痕迹的纸卷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他几次微微抬头,眼神焦灼地望向正沉醉于你舞姿中的皇帝,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在接触到宴会奢靡升腾的热浪和你与皇帝之间流转的情意时,硬生生咽了回去。他的眉头紧锁,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与这满堂欢庆格格不入。
你的心,莫名地揪紧了一下。高力士的犹豫和那纸卷的沉重感,像一块小小的冰,投入了这滚烫的盛宴琼浆之中。是什么消息,能让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人如此失态?与安禄山有关吗?与那遥远边境上隐约传来的、被丝竹声掩盖的铁蹄声有关吗?
舞步未停,你依旧在旋转,霓裳羽衣绽放着无与伦比的光华。三郎的鼓点越来越急,越来越欢快,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喝彩与恭维。牡丹的香气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,美酒的醇厚在舌尖化开。这一切,都构筑着世间最完美的幻梦。
然而,你却清晰地感觉到,脚下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锦绣江山,这云端之上的无上荣宠,仿佛… 仿佛正随着安禄山那沉重的舞步和胡旋掀起的风,在微微晃动。那来自高力士手中的、被强行按下的秘密,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,悄然缠绕上你的脚踝,隐隐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、无法抗拒的…坠落。盛宴正酣,仙乐飘飘,可你耳中,除了羯鼓,似乎还捕捉到一丝遥远的、沉闷的……渔阳鼙鼓的幻听?
本阶段任务:
搞清楚发生了什么,高力士为什么表情凝重。